硅谷裁人潮下的華人碼農 |
發布時間:2022-12-16 文章來源:本站 瀏覽次數:2400 |
“有些慘”,科婭自嘲道。她畢業后剛正式成為舊金山灣區程序員1個月,就遭受了Meta(原Facebook)史上大規劃裁人。 但周遭環境的變化,好像能讓她更快承受這一實際。畢竟,現已接連三周連續有硅谷互聯網巨子“炸”出重磅級裁人音訊。 先是馬斯克入主推特后裁人50%;緊接著,Meta創始人扎克伯格官宣裁人13%,涉及1.1萬人;到本周,亞馬遜被曝裁人上萬人,盡管亞馬遜沒有像前兩家公司一樣“高調”官宣裁人數量,但公司已證明本周進行了裁人,亞馬遜CEO安迪·賈西 (Andy Jassy) 周四在給職工的備忘錄中寫道,未來一年將持續裁人。 整個硅谷可謂人心惶惶,由于到現在,很難說這輪裁人潮現已接近尾聲。依據裁人追尋組織 Layoffs.fyi的追尋數據,到11月18日,2022年全球科技公司至少裁人了13.42萬人。 從前因高薪備受矚目的碼農群體,在這輪裁人潮中首當其沖。 深燃和幾位親歷了硅谷裁人潮的華人碼農聊了聊。從他們的視角看,這輪裁人潮是有預兆的,從上半年5月份時,裁人就開端延伸,硅谷碼農們也早已有所察覺。 這場危機下,難的是有身份壓力和經濟壓力的人。適當一部分華人程序員持有的作業簽證寬限期只有60天,假如不能在規則期限內找到新作業,或將黯然脫離。由于作業高薪而增加了杠桿的人們,擔負著房貸、車貸和養家壓力,當收入銳減時,境況瞬間困窘起來。一些受訪者也承認,從業這些年抓住了互聯網盈利,但假如保存消費,面臨這場裁人危機時能從容一些。 沒有被裁的人,狀況也沒好多少。身邊的人接二連三地脫離,風暴沒有衰退,被裁人工們留下的事務還需要持續推進。 凜冬已至,硅谷裁人潮下的碼農們,都在尋覓自己的過冬姿態。 被裁人風暴籠罩的硅谷碼農們 當地時刻11月9日,科婭熬夜到清晨3點,看到了扎克伯格的全員信,但其時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裁人名單中。在忐忑與混沌中睡下,早上8點,科婭一醒來就緊張地翻開了個人郵箱,“壞音訊仍是來了”。 當晚,科婭和公司的朋友們約了個飯,同步了現在各自了解到的公司局勢,但溝通下來發現,“裁人的隨機性很強”。 她調查后發現,這次裁人的邏輯主要是削減成本,而不是裁掉成績體現欠安的職工。商業層面比較重要的組,裁人份額較少,其余的組裁人份額較大。科婭地點的Bootcamp (新人訓練營) ,恰好是“重災區”。但每個組要裁哪些人,基本沒有規則可循,甚至許多體現很好、資歷很深的職工,也被裁了。 裁人潮下,硅谷的職工們只能被動等待終究的“宣判”。 “宣判”的到來方法,或是經過官方公告后郵件方法告訴,諸如推特、Meta,或是在公司作業軟件上直接收到一個1對1會議約請。 11月初的一個晚上,在一家軟件巨子公司作業的陳鴻,忽然看到公司的作業軟件上,增加了一個第二天的1對1會議,頓時感覺不妙。第二天,他就被告訴,“15天內離任”。 當地時刻11月15日,亞馬遜的裁人在悄無聲息中展開。一位亞馬遜的職工在交際渠道上表明,當天她注意到,開會時一部分人不在受邀行列,她猜測公司現已啟動裁人了。到開會時,領導宣布,“受影響的人現已告訴完畢”。他們假如規則期限內不能成功轉組,就只能離任了。 在裁人后的第二天,據報導,亞馬遜設備和服務高級副總裁戴夫·林普 (Dave Limp) 在給職工的公開備忘錄中寫道,公司已決議整合設備部分團隊,該部分負責Echo才智音箱和語音助理Alexa等設備,而且已在15日告訴被裁人的職工。 相較于簡略粗獷的直接告訴,這些科技巨子公司的變相裁人方法也不少。此前,Meta就曾采納過“30天名單”的方法變相裁人,只需上了這個名單,假如30天內不能內部轉崗到新崗位,就只能走人。 亞馬遜此前也會以成績不合格、人員優化的名義進行裁人,職工簽了PIP (Performance Improvement Plan,績效改善方案) 后,假如達不到考核方針,就只能自動脫離。 而亞馬遜的PIP,近期到谷歌演變成了Support Check-in,同樣能夠理解為績效不合格。據媒體報導,谷歌CEO桑達爾·皮查伊 (Sundar Pichai) 強制要求,全公司每個部分必須有10%的職工被標記為“績效不合格”,許多職工現已收到了告訴,正成為下一波裁人的潛在對象。 這場裁人潮,早在上半年,就已在一些中小企業間延伸,僅僅在其時,許多人抱有僥幸心理,認為不會輪到自己頭上。 8月,肖楠還按照原定方案,到海外休假了一周。盡管此前一個月,他地點的硅谷一家小廠就現已告訴,接下來公司或許會有部分裁人。但其時的肖楠以為僅僅小范圍調整,沒想到,剛休假完回到公司,就收到了裁人的郵件告訴。公司裁人份額到達了30%-40%,狀況遠比想象中嚴峻。 硅谷程序員們被裁人后,壓力主要來自經濟和身份兩方面。 許多碼農家庭被稱為典型的“新型窮人”,有車有房,擁有的財物價值很高,但能拿出的現金卻很有限。身處硅谷的雙碼農家庭,天禾和老公現在還沒有被裁人潮涉及,但有房貸,寶寶還不滿一歲,硬性開支每個月至少1萬美元。周邊裁人的氣氛下,人心惶惶,他們不免開端考慮退路。 相較經濟,身份導致的壓力更大,由于在硅谷的華人碼農,大多是持有H-1B作業簽證,從后一次收取離任金算起,被裁掉的職工,假如不能在規則的60天期限內找到新作業,或許會被驅逐出境。 肖楠持有的便是H-1B簽證,在簽證期限的壓力下,被裁的他立刻開端刷題、投簡歷面試。為此,之前一向堅持的健身等生活習慣,不得不暫停。 科婭對深燃表明,Meta的裁人賠償,主要的是16周的基本工資,這其間,有8周屬于工資,正式離任時刻是下一年1月。也便是說,持有H-1B簽證的終究寬限期是在下一年3月;而她持有的是OPT簽證 (專業實習簽證) ,時刻還能多一個月,但同樣假如不能在規則期限內找到新作業,仍是得脫離。 前兩年擴招,本年“大裁人” 在終究的“宣判”降臨之前,硅谷碼農們也察覺到,公司大裁人,早已是件鐵板釘釘的事情。身在局中,這些碼農們關于前兩年的商場盈利以及本年的頹勢,都或多或少有所感觸。 “前兩年科技職業招了太多人進來,職業過熱。而現現在經濟下行,裁人是大勢所趨”,在這次Meta萬人大裁人中被裁的張寧對深燃表明。 2020年上半年,為了應對疫情,美聯儲推出了史無前例的量化寬松方針,大放水既直接導致了科技公司股價大漲,也促進了消費,帶來了科技巨子的成績增加。 這一布景下,硅谷科技巨子們敞開了新一輪擴張。Meta為典型,據統計,其在2020年和2021年總共增加了超2.7萬名職工,本年前9個月,又增加了1.5萬人。本年,谷歌、微軟、亞馬遜的人員規劃一度同比增加超過20%。 上一年實習時,科婭發現,周圍很少有找不到作業的碼農。亞馬遜、谷歌、Meta這些大廠都在瘋狂搶人。 以Meta為例,擴招之下,開出的薪資在上升,招人的門檻卻在放低。她提到,幾乎沒有實習經歷的人,也能拿到Meta的Offer。作業三四年的人,跳槽到Meta,能夠拿到碼農一般作業五年才干拿到的資深工程師的職位,關于平等技術水平的人,Meta開出的薪資總包比商場平均能高30%左右,以至于前兩年,Meta給求職者們的印象是“人傻錢多”。 科婭作為應屆生,進入Meta時,也拿到了16萬美元的年薪總包,包含12萬美元的薪資以及4萬美元的股票。據她了解,Senior (資深人員) 的薪資總包能夠到達30萬-40萬美元。 招聘力度一向比較大的亞馬遜,更是對新人碼農愈加友好。商場需求以及高薪誘惑下,轉行當碼農成為潮流,這在美國特別明顯。 相關數據顯示,美國2021年平均年薪為5.3萬美元,但碼農的平均年薪能到達11萬美元。依據GitHub相關數據,2022年全球程序員數量達9400萬,上一年同期為7300萬,同比增加28%,其間,美國程序員數量多。 然而,進入2022年,為了按捺大放水導致的通貨膨脹,美聯儲開端采納錢銀緊縮方針,大幅加息,再加上疫情以及部分抵觸等因素影響,三季度期間,科技巨子們的成績體現團體“拉胯”。掉隊為嚴重的Meta,和本年年初比較,股價下跌了大約70%。 在這樣的布景下,大廠們的發展戰略也在傾向緊縮。碼農們也漸漸清醒,商場盈利正在消失。 科婭一向重視著科技巨子的股價體現,因此在入職之前對裁人就有所預見,“Meta股價跌得那么兇猛、交際渠道上關于事務組紊亂的討論也不少”,僅僅沒有想到,裁人來得這么快。 上半年,硅谷中小科技公司的裁人動作來得更快,到下半年,從推特到Meta,再到亞馬遜,裁人在科技巨子中愈演愈烈。 風暴中心的打工人們,甚至揣摩出了一套大廠裁人的套路。先是有大廠找Bain、BCG等咨詢公司制定裁人方案的風聲傳出,接著有北美脈脈之稱的Blind (北美匿名職場交際渠道) 等交際渠道上的討論便開端熱烈起來,當一些威望財經媒體開端報導時,離后的決議性時刻也就不遠了。 硅谷碼農,預備過冬 這場裁人潮中,留下的人在劫后余生中感到少許幸虧,但也無法安心。“領導打包票說你不會被裁,但或許領導連自己會不會被裁也不確定”,肖楠說。 我們都心知肚明,現現在早已沒有絕對的安全,公司是否會有新一輪裁人尚未可知,而在當下,公司人手減少后,打工人們還得承擔更多的作業職責,為了保住作業,只能加劇內卷。 馬斯克現已開端“強制”推特職工二選一,要么承受更高強度的作業,要么拿三個月的遣散費走人。這意味著,從前有著“養老大廠”之稱的推特,現在的作業變得不再輕松。 在得知裁人音訊后,張寧立刻規劃未來。面臨第一次經歷裁人,她表明,人到中年,只需平時不揮霍,合理出資理財,至少短期內壓力不會太大,“畢竟互聯網職業的盈利期現已連續了這么多年”。 被裁的“棄子”們,即使沒有身份壓力、經濟壓力,也難談輕松。不過,許多人表明,會把這次被逼脫離當成一個休息放松的假日,計劃過完感恩節、圣誕節之后再持續擇業。 擔負房貸壓力的天禾,還沒被裁人就開端策畫。權衡之后得出的結論是,自己當前的優勢是沒有身份焦慮,但經濟壓力不小,假如夫妻兩人雙雙被裁,只能開端消費 降級。現在的存款能夠支撐多一年,消費 降級后能撐的時刻會長一些,但假如兩年內找不到新作業,或許就得考慮賣掉房子搬離硅谷。 8月被裁的肖楠表明,幸運的是,其時商場上的人才還沒有現在這么擁擠,而他也沒有大廠執念,終究總算趕在簽證到期之前找到了新作業。 他想,要是遭受這一輪裁人潮,恐怕境況愈加危險。大廠們都在凍住招聘,時機減少,商場人才激增,要想沖出來實在不容易。 肖楠提到,一些有身份壓力的人會考慮“曲線報國”,比如再讀個書拿學生簽證,或者經過內部轉崗等方法,先到身份壓力相對較小的加拿大作業,等商場穩定之后再回美國作業。 盡管也有著身份壓力,但科婭并沒有急著開端找作業。她認為,當前紊亂的商場環境下,匆匆忙忙找作業,或許并不是一個好挑選。“誰能確定,找到下一份作業就不會被裁呢?” 科婭心想,現現在自己還有Meta的賠償金能夠拿,不如借著這個時機,好好調查一下新的時機在哪里,做好職業規劃后,再邁出找作業的下一步。“經濟下行階段,和掙錢比較,提高自己或許更重要。” 找作業不易,從前的轉碼大潮,也隨著商場行情的冷淡有所冷卻。豆瓣小組“轉碼失敗者聯盟”組長在11月發帖稱,誰能想到,這個小組創建之初,亞馬遜還在招人,谷歌還沒有凍住招聘,推特還沒易主,交際渠道上還有成群的零基礎轉碼博主,結果不到3個月,轉碼風就被時代按下了暫停鍵。 硅谷裁人潮的多米諾骨牌效應才剛剛開端顯現。這場裁人潮下,沒有人是真正的幸存者。 |